编者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改变藏区面貌,根本要靠教育。我国自2016年4月开展“组团式”教育人才援藏工作,援藏教师为西藏教育发展注入强大动力。作为湖北省属重点综合性大学,湖北大学在国家总体布局和湖北省援藏工作总体安排下,积极参与该项工作。其中,我校附中王与雄老师作为湖北首批“组团式”教育援藏人才,坚守教育初心,勇担时代使命,连续五年扎根雪域高原,努力浇得教育格桑花的鲜妍盛开。
“两次进藏,义无反顾”
2017年5月,由湖北省教育厅选派,我作为湖北首批“组团式”教育援藏干部之一,赴西藏担任山南市第一高级中学校长。当时这所学校一个年级15个班,第一学期,我们任教的班级,学生成绩年级排名大多数是倒数第一。
有差距就有反思,作为援藏干部,我们可以说是经过了层层选拔,也是带着一颗教育的本心去的,为什么带不出来成绩呢?思考之后,我们发现,可能是湖北和西藏的教学方法存在差异性,另一方面,我们需要融入西藏,包括气候、风俗、文化等。
思考后我们开始调整,作为学校校长,我们组织援藏教师与在藏教师参加“我为一高发展提建议”活动,双方教师积极参加,建言献策。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找到了症结,对症下药,第二学期成绩就上来了。在援藏过程中,我们逐渐懂得要先当学生,再当老师。教育援藏,首先要做的不是改变,而是融入。
2019年7月,第一批“组团式”援藏结束,我回到武汉。三年时间太短了,2019年8月,我继续参与第二批“组团式”教育援藏,在山南市东辉中学担任校长。2020年5月,我的援藏工作到期,可以结束援藏返回武汉,但是许多工作才刚开了个头,说实话,心有不甘,我主动申请继续援藏。
2020年武汉抗疫期间,山南市第一高级中学组织全校师生为武汉捐款,筹款近4万元,我得知消息后很意外,很感动,当时就决定,再次报名参与第二批“组团式”教育援藏,义无反顾。
“一张蓝图绘到底”
在藏5年,如果说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那便是参与探索出湖北教育援藏“大院校+小组团”模式。在第二批教育援藏过程中,华中师范大学和我们湖北大学等高校对口支援山南市东辉中学,东辉中学连续两年中考成绩全市第一。
东辉中学的名字来源于毛主席,寓意是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辉的意思。这个学校的地理位置很好,相当于湖北的水果湖中学。我们来到东辉中学时就说了一句话,“进了东辉门,就是东辉人。”这是一个情感的认同,我们到这里后就是先当学生再当老师,前半年没有推行任何新政策,全部融入到课堂中去,跟老师们交心谈心,实行6个“一”,包括同上一门课,共读一本书,同发一篇文章等等,这让我们融合得很好。半年后,我们拿出了一个三年援藏规划,然后就一张蓝图绘到底。
援藏工作取得很多成效,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交了很多藏族师生朋友,其中一位是山南第一高级中学的教务主任,他每天最早到学校,最晚离开,工作非常勤劳,现在已经成长为当地另一所中学的校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藏族的孩子们也是非常淳朴善良的,他们的眼睛就像西藏的天空,清澈的、透亮的。
我们总说,老师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可能会影响一个学生一生。其实我想说,在西藏,孩子们的一些细微的行动才是让我们作为老师源源不断的动力。在东辉中学时有一段时间,我既担任行政职务,又上数学课,经常中午来不及吃饭。有一天我发现,在办公室窗台上放着一个洗干净的桃子,那是一个藏族学生偷偷送来的,他可能发现我经常吃不上午饭。他们惦念我,我很感念他们,不断鼓励自己,要认真教好他们。
“援藏事业要一茬接着一茬干”
2017年进藏时,我是121斤,回来时是101斤。有一回我回来去姑姑家吃饭,我站在她面前,她问我,“雄(我的小名)怎么还没回来。”知道面前是我后她抱着我大哭,让我不要再进藏了。
每一位援藏的同志都可以写厚厚的一本书,一人援藏就是全家援藏。但回过头来看,我们又是非常幸运的。全国教育援藏每年只选派400名老师,而全国有1600多万人民教师,那么这就是我们这1/4万,每三年选一次,我们就是1/12万,所以我们是幸运的。把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使命能联系在一起的,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我是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作为农民的儿子,勤劳、不怕吃苦,这种精神是父辈们传承给我的,我也想传给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去过西藏,让她在我的学校,跟西藏的同学们上一天课,在宿舍睡一晚觉,在食堂吃一次饭,交一个西藏的朋友,她感受也是很深刻的,后来她的英语老师告诉我,孩子用英语写了一篇作文——《My father is a hero》。
今年7月,我结束了第二次援藏,回到武汉。目前一直在家调养,已经恢复到139斤,也能小跑步一公里左右,但挂念西藏还是比较多。援藏经历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援藏是为了不援藏,需要一茬接着一茬干,希望未来还能为曾经战斗过的两所西藏中学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也希望能再次返回西藏,换一个身份,换一种心态,感受一下西藏的山川与河流。
新闻对话
记者:您是哪一年从湖大毕业的,在湖大附中工作多少年了呢?
王与雄:
我是1993年考入湖北大学数学系的,学校当时出版了一本杂志叫《中学数学》,是全国知名的专业期刊。我特别喜欢做上面的题,也特别崇拜当时的杂志主编江志老师。1997年毕业时,听说作为湖大附中校长的江老师正在招聘教师,我放弃了去省实验中学的机会,应聘到湖大附中当数学老师。江老师也非常器重我,刚去学校就让我带最好的班级,在后面的教学生涯中也注重锻炼我、培养我,后来我带出的学生也获得了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一等奖,这在湖大附中目前也是唯一的。
记者:好老师对学生的成长确实非常重要,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对您影响深远的大学教师?
王与雄:
大学期间,我的班主任郑玉美老师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刚上大学时,我觉得自己特别没本事,除了会做数学题,其他什么也不会。我记得开学第一天,我是73名同学中唯一一名没有自我介绍的学生,因为当时我普通话也说得不好,不敢站起来说。这让郑老师印象非常深,后来他就经常来我们宿舍,和我们聊天,亲和力非常强。
郑老师治学也非常严谨,他的学识非常丰富,教学功底非常扎实,他那时总给我们说一句话,学数学的学生,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严谨认真,把事情做好。同时他也是当时湖北大学文化团的团长,多才多艺,可以说,真让我们感受了只要学好数学,啥事儿都能做好。
大学期间,学文科的同学课余时间搬着板凳去看电影,而我们学理科的学生,基本就是去图书馆写作业。我当时的梦想也就是像我老师那样,当好一名数学老师。
记者:从1997年到2017年,您在附中当了20年的数学老师,接着又赴西藏援藏5年,都是从事教育事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王与雄:
感受有共同的,也有不同的。共同的感受就是,我意识到一个人碰到一个好老师会影响一辈子,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拥有一批一批的好老师,这个民族国家才有希望和未来。不同的感受在于,西藏的教育发展和内地依然存在很大的差距,教育援藏需要一批理想信念坚定、拥有真正教育情怀、勇于奉献甘于寂寞善于团结的教师,和在藏教师一起手拉手心连心,一茬接着一茬干,使西藏基础教育早日达到内地水平。
记者:当前,湖北大学正坚定不移发展师范教育,其中有一项重点工作就是发展附属学校,对此,您有什么期待?
王与雄:
我非常期待,也非常自豪。我是湖大培养出来的中学教师,当前,我身边有许多的同学都成长为湖北中小学教师中的佼佼者,母校也有一大批校友成长为优秀的中小学校长、行政干部,这说明母校师范生培养是有实力和底蕴的。立足当下,我希望母校能为附属学校的发展定位指向,关注小学、初中和高中一体化发展,关注教师队伍和干部队伍素养,培养引进一批高质量的研究生学历年轻教师,使附属学校的发展能匹配上母校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