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诗句，仿佛漫天的大雪因风而起，纷扬。时常幻想过这样的场景———那一年，大雪弥漫，这片天地之间独独剩下我一人，一袭红衣，可以无端放歌，肆意又张扬。

这个年纪，我期待一场落雪，胜过一场春潮。可能是对儿时的雪还残存着最深的印象，又或者是初中时候，在读书的路上邂逅那一场落雪的清晨吧，还是高中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带来了小半天的假期？我也忘了。不过，正是这样的雪在我心里纷扬了多年，以至于上了大学，遇见一场盛世的大雪，我也能高兴得像个孩子。

说起儿时，那是永远也回不去的最真挚的日子。落雪时候，等到积淀起一地的雪的时候，踩进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声，也能快乐好一阵子，那时的雪，就像漫天的花一样，开到了极致，让人不由得想到蜉蝣绽放时的胜景。

谈起邂逅这个词，我断断是忘不了那个清晨的。初中上学的时候住在家里，学校离家也有一段距离，路途之中必要经过一座大桥。那日，和往常一样，天还是黑黢黢的，路上行人车都零星点点。出门时候天还没有下雪，路上干干的，并不大新奇。等到我行至桥边的时候，就有雪花飞落下来，那黑暗的幕布下是怎样一番场景，它们都从那片黑暗中来。撑起伞，却阻挡不了肆意的雪穿过我，在我身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安静地停住了脚，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想到这里，那桥头盛放的红梅还有雾气氤氲的河流此刻缓缓地都走进我的眼帘。那娇嫩的梅啊，沾染了晶莹，一个个的都在晓风里摇曳着，我仿佛是见着了那一袭红衣的少女，眉间落了雪，牵动了整个天地。我所想象的世界终于在回忆里落了脚。还有回忆里的自己，轻巧地转着伞，便摇落了三千欢喜。特别是那一片雪轻点在我的指尖时，冰冷，又有些愉悦。虽说是清晨，我倒觉着像极了“风雪夜归人”的场景，我只要向前走着，就能怀抱所有散落的雪。

再说起高中的那场雪吧。想起来风雪和清晨还是这般般配，就像烈酒和新诗一样般配。虽说和初中一样，都是落雪的清晨，但那时我是住校，也没能体会到天地空旷无一人，只剩下皑皑白雪一片的情境。我知晓落雪也因着寝室外面报雪的人，就像古时候若是下着雪，宫里便会传报着瑞雪的信息一样。一场雪打扰了一场美梦，可能会有些恼，但当自己只身在阳台上朝下望的时候，心里踩过的印记早就被这无端的雪给覆盖了，那样奇怪的印象又出现了，红衣女子在雪地里漫舞，眉间清冷，青丝华发。我想着肯定是我心里的雪停了，所以她才会遇到在我的跟前。急忙着洗漱去踩雪，隔着楼栋，我都能听着她们的笑声，蔓延又蔓延……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着一样的欢喜，而不是单单的喜欢。我说的欢喜，是满目的，一点就着的。让人惊喜的是，因着这一场雪学校停电了，取消了早自习。下楼踩雪，脚下传来的还是咯吱咯吱的声音，我都快要抓住儿时的记忆了，但这两个时间段里的我又仿佛是隔着一场妖异的雪，这场雪，看不到头。踩完雪，倒是难得的冷静，悠哉悠哉去了教室，坐在窗边，看它们从微光的源头倾落出来，它们见不得明媚，却又怀揣着那般洁净的明媚。这时候，不同于雪地里摸爬滚打的场景，观雪写诗才是真正的惬意。窗外飞雪成花，纸上落笔生花，一白一黑，难得的相遇。不过后来我也不知道那日写的诗放在哪里了，但那日的雪却是存起来了，在心里落了多年。

如今虽也见着雪，但往往落得不尽兴，失了几分潇洒和惬意。隔着多少年的光阴，我在雪中走走停停，也曾在天地之间留下了不一样的痕迹。

（作者系2018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