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天黑，入了冬，天都比往常暗得早。下午落了雪，地上还积了薄薄的一层，鞋踩上去很快变成一个灰渍渍的小水洼。

便利店店面很小，但暖气开得很足。她踢掉冰碴冲进店里，扑面而来的热气一下子暖化了冻僵了面颊。买了份便当，加热之后她就缩在窗边吃了起来。菜汤太稠，黏在饭上，豇豆又有些发酸，好在食物很快温暖了她冻僵的四肢。快速消灭一大半后，她灌了一口咖啡，开始在手机里翻看这几天的未读信息。

大多是大学班群的一些闲谈，还有父母的叮嘱，大意是好好吃饭，少熬夜，并且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一条条仔细回复完，又静静看了眼被她置顶但再没有出现过新消息的对话框，倏地关上手机。

推门出去的时候，冷风像小刀一下下在脸上划过，她不由地裹紧了围巾，将下巴埋进去。电瓶车坐垫在她吃饭的那会上已经落了一层水，她翻出毛巾来擦，四周都是一些结伴赶路的行人。

“中山路的奶茶店应该还没关门，我去买一杯给你送来。”身后是个大男孩在给女朋友打电话，站在雪地里声音尽是温柔。她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去。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孩笑得宠溺，转身朝着马路那边走去，路灯下的背影修长挺拔。

她定定看着他走远，有些刻意压制的情绪像是要喷薄而出，双眼被冷风吹得干涩无比，在这一刻似乎连哭都有点奢侈。

即使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也还是记得很久之前，她身边也有这样一个男孩。大概是不能逃避的一步，家境窘迫的她选择工作，而他出国留学。最开始还会因为倒时差而觉得有些恶趣味，后来慢慢无话可说，用冗长的沉默掩饰尴尬。她开始慢慢清醒认识，他还是那个象牙塔里的干净少年，却已经无法和她感受同一种快乐，也不能分担同一种坎坷。她还是会留恋和他一起泡图书馆，逃课，晚上在宿舍楼下亲吻的时候。青春是这样一件短暂的东西，现在她已经失去了。

工作任务很重的那个月，她越发烦躁，每天早晨梳头都会掉一把头发。整夜整夜失眠带来的的压抑感会在某天击中她，让她胸口发闷，吃不下饭。工作喝下的咖啡总会让她在凌晨两三点惊醒，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总是打完第一个字就按下删除。靠在床边，手机的光白得发冷，墙上挂钟走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各自生活吧。”

“好。”

他们不再联系，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她还是忍不住跨洋见了他一面，在之前聊天他经常提到的咖啡馆。他和一个女生面对面坐着聊天，女孩被他逗笑，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好像曾经的自己，烙在他眼中。

如释重负般，回来之后她开始忙碌麻木地工作。虽然还留着旧物和他最爱的那本书，像个未成真的梦。

（作者系2016级国际事务与国际关系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