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在这几年里飞速消逝的。
小的时候没觉得一天有多短暂。因为早晨自己起床时,爷爷奶奶可能已经下地干活了。如果不是周末,我就会穿上衣服,把爷爷奶奶做好的放在灶台上的稀饭和咸菜端在手上吃,碗里拌着刚升起的太阳的光和还没散去的晨雾,吃完就坐上摇摇晃晃的三轮车上学去。关于儿时的记忆能追溯的太少,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是会被忘记的,除非那个东西被打上烙印,就像深沉的爱一样。那种记忆是会刻骨铭心的,但我几乎没有。
学生时代的记忆倒还记得些许,记得早到校的日子,或是纸牌,或是玩沙包,又或者是跳绳,总有很多东西,让我们那群孩子不约而同地起个大早,从不同的地方奔赴而来。上课后又期待课间,在下课痛快地玩上十分钟。午饭是大家自带的,想吃什么都可以交换。放学后,边打扫卫生边打闹,或者走在回家的路上——那种两旁栽满树木的,那种带着田地的,那种能让我踩出脚印的泥地,我就走在那样的路上。
那个时候日子很长,每一顿饭都值得期待,那个时候很快乐,有鸟鸣,有蝉声,有蛙叫,有爬山虎在墙上肆意地生长。我总是拿着手电筒站在满是星星的夜空下,企图让这一束笔直的光能照到太空去,带我探索电视动画片里曾出现的奥秘。那个时候生活的一切都值得留恋,但是我总会早睡。这漫长的一天的玩耍太累了,很充实的累,很满足的累。
大概是在疫情期间吧,很多事情不能做,我们就把四季锁在门外,所有的一切都被锁在门外,连带着生活的激情。对季节的感知全来自衣柜,每过一段日子,渐渐褪去的厚实衣物,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荒芜的冬天终于过去,生机勃发的春天,来了。
在那段日子里,我只是按照计划生活,上完课就看书写作业,然后刷视频睡觉。我第一次觉得天黑得这样快,以前的日落是很慢的,它要等我做完作业,等我吃完晚饭,等我用洒了花露水的热水洗完澡,等到喜欢的动画片开播,等爷爷奶奶放下蚊帐给我用蒲扇扇风,太阳才迟迟落下。而今太阳消失了,应该说是太阳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或者说我从有太阳的日子里消失了。
先前,月光是明晰的,它照亮那个院子,能让我看得清我的所在。现在,它总是被淡淡的雾蒙着,我再也没清晰地见过它的面庞。好像谁也没有陪我走完这整个青春,那些人和事都已被遗忘披上一层纱。
我总是懊悔没把握住易逝的光阴,又总学不会珍惜。我想用文字来留住那些阳光下的瞬间,却总发现不够鲜活,我想用相机来记录此刻,却发现照片中的我们总是尴尬着躲避,所以总是羞于留下照片。时间过得真快啊,有时快到我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今天是周几,甚至还会恍惚地忘记今年是几几年。手机里全是专业课的PPT又提醒着我又过了一周,时间快到十天前决定的事到现在还没做,而我只觉得那是昨天发生的。时间快到我头发长得该剪了,才明白原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时间快到我还停留在酷暑里,冬天竟已直接走来了。
冬天走得很快,我依旧没有去看它一眼,就像夏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