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童年的欢声笑语,是一幅褪色的画卷,虽会逝去,但彼时心灵的纯真却能长存,犹如闪光的沙砾,铺就成长之路。
这是我认识《城南旧事》的第七年。是啊,小时候初读便喜欢上了,只觉得故事太少太短看不够,后面再读的书似乎都没有这般童真的韵味。它似一坛埋在心田的佳酿,每每取之、品鉴之,都有着别样的风味。它或许是我从孩童走向成人心理的最早启蒙老师,又或许是我成人外衣下一隅天真的守卫使者,正是因为它带给我不一般的感悟,让我时常会从落灰的书架里拿起它再翻再读。
作者林海音通过小姑娘英子纯真的眼睛,折射出当时北京胡同里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它没有传统小说那般抑扬顿挫,文笔朴素简洁,叙事平淡宁和。全书一共包括五个短篇故事,在这五篇故事中,有着各自的主人公——“疯女人”秀贞、可怜的妞儿、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坏的“小偷”、娇俏的兰姨娘和奇怪的德先叔、勤劳坚韧的宋妈,而“我”——英子则作为故事中的参与者和旁观者,切实地经历着这一切。透过童稚的双眼,看见成人世界的悲欢离合。每篇故事背后都有散不开的惆怅氤氲着,萦绕着淡淡的怀念气息。记得我还处于英子一般大的年纪时,看完书中每一篇引人入胜的故事后,总感觉文字虽然到此为止,但故事却是未完待续,也常常会遐想接下来发生的各种可能性。现在回想,风土人情,余韵悠长,也不过如此。
在《我们看海去》中,英子的“我分不清天空和大海,也分不清好人和坏人”让我记忆深刻。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英子会分不清海和天,后来我渐渐地悟出了些,年幼孩子的世界是纯粹的,大概在孩子的眼里,善与恶、好与坏,都不能被简单、单一地界定。大人眼里的小偷,在英子眼里却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惠安馆传奇》里人人口中的“疯女人”秀贞,却是一个被负心男子抛弃、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可怜人,善良的英子同情她,期望她能好起来。而英子又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妞儿竟然是秀贞被遗弃的孩子,可命运多舛的她们,却在相认之后的雨夜,双双消失在火车的鸣笛声中……戏剧性的情节里蕴含着人间的浓浓情谊,却也透露着生活的无奈沧桑。英子就这样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离别,无论是秀贞妞儿惨死、小偷被抓、宋妈离去、亦或是爸爸的去世,每一次离别都像一根刺,划破了原本安逸的旧壳,而英子也在一场场的告别中褪去孩童稚嫩的外壳,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小大人,破茧成蝶,获得新生。
在最后一章中,爸爸对英子说过:“不要怕,无论什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夹竹桃花落,但父母对子女的殷切期望和深重爱意不会垂落。人生或许就是在不断的离别中成长,这不仅仅是英子的成长,更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人生必修课。
在欲望与无奈交织的尘世浮华中,那份源自童年的纯真,也不应被轻易尘封或丢弃。它应化作心底柔软而坚韧的磐石,成为我们穿越泥泞沼泽时的精神稻草,抵御世故侵蚀的赤子之心。外界纷纷扰扰,我们更应守好内心的一方天地,护好童真,释然离别,坚定初心,让灵魂有所栖,成为更好的自己。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旧事”里,挣出一方新天地,步履不停,奔向光明的前景。
(作者系2023级思想教育师范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