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又是熟悉的富有节奏的敲打声,每当过年,就又是被年货包围的日子。在腊月二十六,小镇子上已经算是年味满满,家家户户都在忙碌,我们家也不例外。父亲在忙着剁饺子馅,母亲则在一旁和伯母一起“煮油花”。
虽说是“煮”,其实就是油炸,方言称作为“煮”,一旦开始制作炸货,便意味着“年”真的快要来了。只见妈妈熟练地将面皮折成风车、花朵和一系列我叫不出名字的好看的花样,然后迅速丢入锅中,小火慢炸,等到一个个小油花变得金灿灿了,便将其一个个捞出,刚出炉的油花还在滋滋作响,其表面残余的油,使其更富有光泽,属于炸物的一种特殊香气蔓延开来,空气中充满了幸福的味道,说是让人垂涎三尺一点也不过分。但是,每当自己伸出小手想要尝一尝时,都会被母亲制止,按照习俗,这些可爱的小油花,必须在上供之后才可以吃,于是,自己只能干站在一旁,任由那扑鼻的香味钻入鼻腔却无可奈何。
但是,母亲总能安抚我这个贪吃鬼。冬季,我们当地的一个村子盛产红薯,软糯香甜好吃极了,母亲也会变着花样将红薯的美味不断放大。母亲先是将蒸熟的红薯剥皮碾压成泥,在红薯泥中加入适当面粉搅匀,然后用手抓取一些红薯泥,一挤,一刮,一个红薯丸子便成型了。它们一个个落入油锅之中,发出吱吱的声响,那是美味的信号。炸至焦黄便可出锅,外表焦脆的红薯丸子捞出放入容器中,互相碰撞发出哗哗声,那一刻,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入口中,顾不上烫嘴,一口咬下。咯吱一声,焦脆的外皮绽开,柔软的内里在嘴巴里迸发开来,那一刻,就会不自觉地绽放出幸福的微笑。
年,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一的清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院子里的篝火早已点燃,将整个院子映得明亮起来,母亲已经开始在厨房忙活了起来,初一的早饭也是颇有讲究,必须要吃烙馍,且要多翻两下,以预示一年的好运。汤,要喝茶面,此“茶”非彼茶,这个茶面是在腊月便提前准备好的,它是将面粉放入锅中不断地翻炒,炒至焦黄便可保存起来,大年初一早上,加入到水中熬制成糊状,加入豆腐块、炸黄豆、花生、姜末和盐便可出锅。热乎乎的一碗茶面,咸香扑鼻,配上翻了几番的烙馍,一天的美好便算是真正开启。
早上刚过,挨家挨户地拜了年,领了红包,每个小孩子便会开始期待晚上的烟花秀了。在镇子的中心,有一个泊池,晚上的烟花秀便在这里举行,除了很平常的大烟花,还有属于我们当地特色的传统手艺“打铁花”。每逢过年,便会有很多人聚集在此,泊池后的半山腰上有几簇火苗,我们知道,这是已经在做打铁花的准备了。打铁花的老师傅将铁块放入容器中拿火烧化成为铁水,找准时机,便可用特制的工具将其“打”入空中,千万火星在空中绽放。如同千万只小精灵,无声无息,只是一大片的火花在眼前绚丽地绽开,泊池中的水在这时倒映出空中的铁花,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镜像效果,使这种美被翻倍放大,这种美从拥有记忆起,便已然拥有,年年加深回顾,在那一瞬间,我感叹大自然的奇妙和那一种巧夺天工的工匠手艺。
就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和眼前美轮美奂的“打铁花”中,年渐渐接近尾声,这一刻也会再次封存在我的记忆中,这就是我的春节,一个属于小镇的,祥和的春节。
(作者系2020级播音主持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