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冽寒冬的尾巴到万物初发时节,这段时间在中国是红色的。中国人似乎对红色情有独钟,无论是古人认为阴阳相克能够辟邪还是红色是中国古代为数不多的明亮色彩之一,种种说法,不一而同。总之,在这个吉祥喜庆的春节,红色总是能够处处瞧见的。
你头向上,看得见红色的灯笼与红色的中国结;你目光平视,红色的春联与人们身上穿着的红色新衣便映入眼前。若是有心,眼睛再毒一点或者嗅觉再灵敏一点,那大人小孩回家相聚时泛笑的眼睛和大大的笑容,门外燃放的烟花炮竹里也充满着红色。
团年的日子里,你深吸一口气,入鼻的是白雪松枝的清香与团年饭的诱人气味。这时,小孩便喜笑颜开,一股脑地钻进那白茫茫一片里尽情玩耍了,直至双手通红才兴尽晚归舟似地跑进屋,挤入一团人群里,高声叫着:“妈妈,妈妈,我好饿,什么时候吃团年饭呀!”母亲看见孩子冻坏的双手,平常定是要狠狠责骂一顿的,但是这几天却是格外恩慈,嘴上爱骂了几句,便用自己的手揉搓着孩子的,直至温度上升为止。
屋子里的年轻姑娘正分享着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趣事,妇人们有的在厨房为主人打下手,有的正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瓜子嘴上谈着村里邻里的鸡毛蒜皮,偶尔转过头对年轻女孩道:“姑娘,啥时候找个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瞧瞧撒(‘撒’为方言)。”现在的女孩可是不同往日了,此时她们心中早有应对的法子,她们望向屋内的男青年夸张地转移话题:“急什么婶儿,我表叔他们都还没找到老婆哩,我急啥急嘛!”
一跨步,二鞠躬,三伸手,嘴上抹上蜜甜甜地将亲戚叫个遍,那红包便收进自己的口袋了。长辈们还在语重心长地祝你来年学业有成,如花美眷,步步高升,你点头附和,心却飞得老远美滋滋地想着压岁钱的用途,好好算了一笔账,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又赚了一笔。“小子,长辈说话听着没?”金钱美梦被中途打断,嘴角翘到一半,你嘻哈一笑,回话道:“我听到了,谢谢您老人家啦。”
春节呀,你到底是个什么节日呢。
他们说,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除旧迎新,展望未来;他们说,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梨花雨细,好春萌芽;也有人说,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万里他乡,团圆相聚。
其实,随着年岁的增长,春节对我而言渐渐变得不太重要,幼年时期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好似消失了一般。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米酒汤圆,现在随时都可以吃到,团年饭也不过是日常的升级版,吃完抹嘴就忘了。平时见不到的人,一个视频通话就解决了,远方亲戚来拜年,我也只是茫然地叫着辈分,端上几杯茶,拿上手机在角落里刷手机去了。
以前这个时候,二三好友穿着新衣你来我往打着雪仗,跑出一身热汗或者手上拿着冲天炮来比比谁的烟花放得更远,也会兴致勃勃地坐在父母身边看他们打扑克或麻将,无论懂与不懂反正就是凑个热闹。
现在对我而言,春节就是一个长假,一群人,一顿饭的事。
我还是想回到童年呀,在那个冬日,父母外出不在家,留我一个人与爷爷奶奶作伴。我再三地要奶奶一定要在零时叫醒我,带我去楼顶看烟花。奶奶为我披上外套怕我着凉,零时一到,烟花炮竹齐放,天上是数不清的绚丽花束,像一个个闪闪发光坠落的星尘,美丽极了。我蒙上耳朵张大了嘴,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几年的烟花都很好看,为什么我独独只记住了那一年的呢?和奶奶一起看烟花的那个晚上,我默默想着:好可惜,爸爸妈妈没能和我一起看呢。
那时候在远方的人,我很思念他们,我想这正是春节其中的一个意义。
(作者系2020级新闻传播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