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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审判”蒋方舟

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罗 樟 编辑:张玉敏 时间:2019-04-15 字号: 【大】 【中】 【小】

“做一个自由的人,心不为形所役,行不为心所役,坐拥一整块无人的疆域。”

蒋方舟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位作家,也是对我影响很大的一位作家。

也许,她正符合她所概括的他们那一代人的特征:过早成熟。没错,似乎蒋方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思考,思考目光所及,思考心之所向。也许正是由于过早成熟而引发的各种思考,使得蒋方舟与同龄人相比,所见更远,所思更深。我想到,她在自己最新的作品中所表达的对作家的相关理解:“在世界上所有的职业里,恐怕只有作家是越清醒才能越优秀的。作家住在自身缺点搭建成的监狱里。”

我想谈到的这本书,却是她在所谓宏大主题之间犹豫徘徊之后,想暂时放弃对中国的总结,而去观察个体,见微知著的结果。她从空虚的字眼里逃脱出来,反思自己,观察被时代绑架的一代;尝试解读自己所喜欢的城市与人物,同时寻找写作的意义,思考作家与时代、与国家的关系,发现更多美好的可能性;在最后的环节,她更是以打破传统的姿态,试图确立全新的更好的自我。也许,这本书的书名,便是蒋方舟自己所想表达的东西:她承认她不曾历经沧桑。虽然她很努力讲述80年代年轻人的沧桑,但是她深知自己所写下的沧桑完全无法代表一个时代,这些沧桑在时代面前显得实在微不足道。转而,她又在别处寻找更伟大的沧桑。在最后,她重新审视了,人类世界里各种亲戚血缘关系的面具下种种不为人知的真相,我想,这是她能够表现出来的沧桑吧。

于此,蒋方舟审判沧桑,我却想从中审判蒋方舟的“沧桑”。

如果想用文字记录沧桑,可能我们都会想到诸如人生的沧桑,国家的沧桑。不出意外,我们更容易选择“小说”这样的体裁,譬如余华的《活着》。但是,蒋方舟作为作者,在这部作品中,显然是一个更擅长就事论事,发表意见的创作者。也许,只有这样的杂文式的短篇,才能够将其重视记录,尽力表达的态度,彰显无遗。

历经几年的沉寂与沉淀,蒋方舟已经从一个被观察者,转变为了一个观察者。蒋方舟坦诚自己没有经历所谓的大起大落,甚至认为他们那一代人完全处于一个温和的时代,因此,她选择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了同一时代的“小人物”身上,以及另一个时代的“大人物”。

第一部分的七篇文章,分别写了七个人物,或者说,是七个群体的故事。有的故事,几乎就是自己所经历的那个年代的事迹;有的故事,是自己认识的同学朋友们的无奈与悲伤;还有些故事基于当年的时事热点。我们不仅可以认识这些人物,听他们的故事,更可以窥见那一代人所面对的事与物,以及时代对他们的影响。可能是网络时代到来,爱玩游戏的男同学,成为反叛少年后,尊严不得不堕落,人生也遭受了不可逆转的打击。老师同学,父母亲戚全员出动,四处寻找网瘾少年。结局是母亲病重,浪子回头,在全班面前痛哭流涕。可能是资本开始自由发展,外来文化开始侵入,班上的中层阶级天天比拼自己身穿脚着的logo名牌。后面,她从少年写到青年,写梦想成为人大代表的大学生,写教育成功的典范、天才般的柳学长的出家。最后两篇,她记述了南方科技大学对自由教育的追求与现实的矛盾,揭示了青年到广州追求未来的艰难,还探讨了有关台湾的看法。初看选材,我们很容易便能够感觉到,蒋方舟绝对不是我们观念中的青春文学写作者。

而第二个部分,可以认为是文学爱好者可以重点关注的。在这个部分,蒋方舟不再只是把自己当作旁观者,而是以作家的身份,思考关于写作的事情。她通过分析陶渊明、沈从文、马尔克斯、鲁迅、萧红、汪曾祺、王安忆、韩少功、阎连科、莫言,阐释文学中的“乡土中国”,反思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及城市化之后的当代乡土文化。从国家政治,想到作家与国家或政治应该保持的距离。最后,她写了自己最爱的张爱玲,可以说是勉励自己。还写了木心,说“木心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后的大雅,能用一派衰败的文明气脉托举出他的雅致,亦是我们的幸运。”我想,这是她关注文学、也反思自己的实践吧。

一直觉得蒋方舟是一个非常有观点的人。这是我最欣赏她的地方,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是一个不擅长形成观点的表达者吧。当然,堆砌观点不一定就是一件值得赞扬或学习的方式。但是有足够充分的论述,有足够特别的发现,有足够深刻的内涵,然后大胆表达出来,这样的观点一定是漂亮的。

当所有人在“成功学”的鼓舞下,都想不留余力地追求成功时,蒋方舟却解释“为什么自己不敢留有余地”,表达自己害怕被社会所抛弃所淘汰,从而对成功与失败的残酷战争进行了批判。她说:“社会看起来是仇富的,但仇富的本质是仇穷。”当所有人都吐槽那一代人的平庸时,她看清了差不多二十岁的这一代青年人的奋斗与落寞,调侃他们“三十而立,二十而蹲”。稳定盛世和阶级固化使得他们将立未立,不知道会昂然地顶天立地,还是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当所有人都在嘲笑那些“自不量力”的年轻人时,她同情那些学生们,支持他们“无畏”的反抗。她说:“青春这个大园子,有点美丽,有点诱惑,有点危险,就是没有用。但若全拔了无用的劳什子,改种饱腹的卷心菜,伊甸园变成菜园子,未免也太可惜了。”同时,她为天才的出走感到惋惜,因为她认为这样的出走只是天才对某一种世界过于完美的臆想,并由此发现新一代人自闭的、任性的、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本质。紧接着谈到教育,深感中国教育革新的艰难。

当然,她在这部作品中间思考的还有很多,总而言之,她是极其大胆的,以己手写己心。

《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的最后一个部分,是蒋方舟的散文短篇《审判童年》,这篇散文,曾获得人民文学奖。我认为,这篇几万字的散文,其实可以集中体现蒋方舟在这一本书中的特点。在这篇散文中,蒋方舟对兄弟之情,母子之情,父子之情等等我们曾经以为在童年中最美好的感情,做了逆转性的分析。她时而像个孩子,说出一些俏皮话,但是细细体会之后,你便会发现她的思想是很有创见的,而且有理有据。陈丹青先生评价:“实在是幽默又有智慧。许多文字都很有深度,有引用,但又那么自然,让人佩服。”

举两个例子。对于兄弟,蒋方舟看到了兄弟之间强者与弱者的竞争关系:我想,人只有真正长大了———或者说,当后天培养的人性代替了天生的动物性的时候,才会感激当初在子宫里,有个资源共享者。她同情兄弟中的弱者,说:“阴影是一种阴翳,在俯首称臣的瞬间,至少能获得片刻的宁静与解脱。”“生活之所以对我们耳语‘在前面,永远有强者’,也是为了催促我们早早认命。”至于母亲,她不讳地说,母亲和孩子其实是一种占有关系,母亲对孩子有强烈的占有欲,其间是对生命的嫉妒。我们曾经以为的美好,在人性中却那么尴尬。这就是作家蒋方舟。

在《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中,她说:“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

在《东京一年》中,她说:“并不清贫的女学生,真是一种最理想的生活了。”

她一直在审判。

(作者系2017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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