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知从何时起,“朝圣”成为了神化的名词。高中毕业时,也不乏有朋友对来一场朝圣式的西藏之旅跃跃欲试,然而受困于种种因素,大多是无疾而终。西藏逐渐成为一个充满神秘与宗教气息的旅游胜地,布达拉宫的名字,也印刻在许多人心头。
我最初也未能免俗,因仓央嘉措那些令世人唏嘘嗟叹的经历与惊艳绝美的诗篇而对西藏产生神秘的幻想。犹记得初中历史老师———一个极富个性的女子用她独有的腔调诵出的: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自此,也算是对西藏有了忽隐忽现的幻想。后来步入高中,我常常在语文课堂上抄写零零碎碎的诗句。很偶然间地,我读到了释迦牟尼的故事,心里大受触动:一个本应享受荣华富贵的王子,却为了众生、为了自我的升华离开了妻子儿女,选择了痛苦的修行,最终安静地涅槃而去,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境界与顿悟呢?释迦牟尼成了佛,普渡众生,造福万生,尽管我不信仰任何宗教,但依然为这一种信仰的力量所打动,也不得不承认,在人一世的修行之中,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信仰是多么宝贵的礼物。
抱着这样一种心绪,电影《冈仁波齐》走进了我的视野。不可否认,影片的开头实在是繁琐无味,纪录片式的电影拍摄手法和全程藏语对话让我一度想关掉影片。但从尼玛扎堆一行人带着各自的心愿踏上朝圣之路起,影片带给我的震撼便开始逐渐浮现。朝圣的最开始,无论是男人、妇女、老人还是小孩,一律都三步一磕,匍匐在大地上,那样的场面实在令人没有言语可以表达,即使是孕妇,也依然虔诚地遵循着朝圣的规则。在这长达2000多公里的路程中,孕妇的孩子降生了,众人在脏水沟里依然匍匐着,杨培老人在冈仁波齐的山脚下死去了。他们几乎走遍了四季的轮回,他们经历了极高的海拔、恶劣的天气、负责拉运帐篷等常用物的三轮车出现故障等等大大小小的问题,但最让我不能平静的还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在三轮车被经过的汽车撞损的情况下,得知车主着急赶路,这些心善的藏民丝毫没有追究,而是选择一行人一起来拉车前进,待到平缓路上后再原路返回将没有朝圣的路补回来。影片的内容不算少,林林总总讲了近两个小时的朝圣故事,结尾处是一行人即将抵达冈仁波齐的背影,小小的,却很有力量。
整部影片给我带来的情绪起伏并不大,一直很安静,像是回到了高三毕业那年暑假我随父亲去寺庙的经历,尽管我们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一踏入寺庙之中,竟真的有一种铅华洗净的错觉,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房檐处摇摆的铃铛在风声之中殷切地响起来,一下一下地,澄澈空明。我还记得电影中朝圣的一行人停留在一处挂满经幡的地方,杨培老人两只手挂上他们一路带来的经幡,那些写满经文的经幡在风里飘扬,据说每当风吹过一遍经幡,就是那些经文被默读了一遍,这真是一个美丽的信仰,我一直这样认为。
电影结束了,但曲终人未散,藏民的朝圣之旅依然在继续,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心灵信仰,而生活在车水马龙的都市中的我们,又从何去寻找自己的信仰呢?不少人对电影中藏民朝圣的强烈仪式感表示不解。的确,在现代社会看来,他们的一些行为显得不知变通,但那种长久以来浸润在人内心深处的归属感已经成为习惯。今天,许多人都在拷问自身对信仰的追寻,看看这些朝圣的藏民,或许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方向。
过去每看一部电影,我总是执着地追问自己究竟收获了什么,但对于《冈仁波齐》来说,我想,安安静静地看完这部电影,就是最好的答案。
(作者系2017级新闻传播学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