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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湖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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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闻中心 作者:黄凯伦 编辑:鲜文涛 时间:2017-07-03 字号: 【大】 【中】 【小】

进入初秋的武汉,雨水渐渐集中起来。江城的秋雨浸染了夏的气息,潺潺雨水,总是能勾起浪漫的情怀,俯首“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即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可江城的雨过于暴烈、粗糙和热情,除了偶有在屋檐下躲雨的庆幸和舒畅,难存多余的兴致。

遥望前年九月底,三环外,白沙洲,我就是在暴雨的深夜练的科目三。

当时的我,穿着淋湿的单衣,带着新手上路的紧张,坐上主驾驶,战战巍巍地踩离合、挂档、加油……大雨模糊了视线前的挡风玻璃,雨刷聒噪着;不时并行来几辆体量庞大的载货车,按着喇叭呼啸而过;对向而行的车辆交替着灯光闯入眼帘,顿生一种魔幻现实的错觉……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手中的方向盘稍有变动,后果将不堪设想。紧张地练到凌晨一点,返校,昏黄的路灯下空无一人,我独自趟着过膝的积水回到宿舍,白天醒来,恍如隔世。

第二天冥冥之中,同样的大雨,同行的一辆教练车与大货车发生剐蹭,所幸只是车辆报废,没有人员伤亡。我此刻再次回想起来时,不禁后颈发凉。

旁观灾难,我们总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幸好不是我”。在感同身受、不胜唏嘘之外,总有一种怜悯之余的侥幸。然而,面对死亡,我们都不曾侥幸。嬴政求药,以得永年;徐福东渡,杳无音信。唯有坦然应对,如此,乔布斯说:“‘记住你即将死去’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重要箴言。它帮我指明了生命中重要的选择。死亡是有命中注定的有限性。因为几乎所有的事情, 包括所有的荣誉、所有的骄傲、所有对难堪和失败的恐惧,这些在死亡面前都会消失。”

死亡是有命中注定的有限性。

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而人意识到自己的有限性,恐怕是人类在思想上迈出的一大步。“有限”之“有”:相对于无,区别于无意识的其他生物,在上帝面前肯定了人的地位和价值,这是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精神内核。而“有限”之“限”:防止一味的人性推崇和不加审视的浪漫主义。尽管没有解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等终极命题,但对有限性的思考,达成了人与“自在”以及“外在”的和解。人类最突出的有限性,就是要面对死亡。古人对死亡的疑惧,由此生发了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思想情感:“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面对死亡,我们及时行乐;“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面对死亡,我们建功立业。直到“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对生死探究,不可谓不通透。

而就像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所言,我们认知的“圆圈”越大,我们无知的事物就越多。生死束缚着生命的长度,而人自由于世,还受到其他有限性的束缚,一旦尝试越出认知的“圆圈”,陌生感就会随之而来。与早期原始人战战兢兢进入陌生的森林狩猎一样,作为现代文明人的我们,进入科学或者情感的纵深之地,依然伴随着陌生感。陌生感似乎与生俱来,如影相随。在陌生的事物的面前,积极的人好奇,消极的人恐惧;积极的人“开疆拓土”,消极的人“故步自封”。在十七十八世纪西方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和利益追逐下,人类基本步履了各洋各洲,但仍有大量未曾涉足之地。发现“新大陆”旅程永远是进行时,而“新大陆”的含义又何其丰富。

康德说:“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标准;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灿烂的星空令人神往,令人沉思,它像宇宙间的其他万物一样,引人思索,待人探寻。而心中的道德律,则指的是人心。

我们对人心的透视,足够深刻吗?

一百年前,卡夫卡用自己敏感的笔触,勾勒世态人心,用一部《变形记》敲开了现代主义文学的大门——“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然而,格里高尔非但不觉诧异,反而对自己的处境安之若素,只关心自己上班是否会迟到。

卡夫卡正是通过由“人”到“甲虫”的嬗变,透视巨大社会关系变动下的人心。

社会无时无刻不处在深刻的变动中。古人穿越过来,好奇于各种科学技术,更陌生于人的行为方式、伦理道德;今人反之,莫不如此。个中原因,离不开一个“异化”的主题:古人被宗教神学异化,被封建伦理异化;今人被机器异化,被金钱异化。以至于,人心脱离本质存在,产生一种局促的陌生感,渐渐“变成自己最初讨厌的人”。而异化弊病之二,是麻木人的情感,钝挫人的感官,以至于,民谣歌手宋冬野说:“能打动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大家都会在跟你讲故事的时候,把故事讲成一样的。都会告诉你说,我以前经历的不好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其实每个人都会这么说,每个人都这么说之后,每个故事都差不多,慢慢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少了。”

“陌生化”作为现代文学理论影响深远的思潮之一,在内容与形式上违反了人们习见的常情、常理、常事,同时在艺术上超越常境。造成了“陌生化”的表象,给人以感官的刺激或情感的震动,正是对这种趋势的反拨。可见,“陌生”不仅是人类认知的普遍窘境,也是人类传递思想、表达情感的方式。

而我要说,最可悲的陌生,是对自己。

你自己,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这代,是否多少像这样生活着:读书的时候每天都被父母耳提面命,说你干啥都不要耽误学习,毕业的时候到处投简历,凄凄惶惶地等一家企业收留自己,逢年回家被逼婚,结婚买了房子,要花自己年轻的时候的最好的二十年来偿还贷款。你连自己的喜好都不知道,你连自己的未来都受人定夺,自然与过去以及将来的自己形同陌路。

人要熟悉自己,就是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命运不可名状,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它熔铸在我们的行为、习惯、性格当中,影随在我们的人生路上。在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中,可以说隐藏着一条对命运探究的暗线。俄狄浦斯对抗自己杀父娶母的命运,最后发出“偶然控制着我们,未来的事又看不清楚,我们为什么惧怕呢?最后尽可能随随便便地生活。”的悲鸣,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哈姆雷特发现叔父弑父娶母的罪状以及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异,发出了“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的慨叹,最后完成了复仇,牺牲了自己。而迈克·柯里昂,在西西里过了五个月的流浪生活之后,终于真正懂得了他自己的命运,他看的一清二楚,要是他不行动起来同自己的命运作斗争,他将落得什么下场?他懂得了,为什么老头子反反复复地说:“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即认识这个世界,并且依然喜爱它。不存在所谓的宿命说,正如霍金戏言:“我注意到:那些宿命论者,在过马路之前还是都会左右看。”

人要认识自己,就是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强大自己到“扼住命运的咽喉”,而不是受制于命运的摆弄,而不是庸庸碌碌来接收命运的“调剂”。这,就是我们奋斗的所在。这,就是你我努力的意义。(作者系2012 级汉语言文学国家基地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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