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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新闻的骚动》

来源: 作者:蒲 威 编辑:赵筱雅 时间:2017-03-28 字号: 【大】 【中】 【小】

《麦克白》中有这样一句台词:“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莎翁以此写尽人生在世的慌乱与迷失。而阿兰·德波顿则用一整本《新闻的骚动》,将这个世界的喧嚣与舆论的骚动描写得入木三分。

阿兰·德波顿被书商贴上“英伦才子”的标签 ,我本以为这只是无聊的营销噱头,但看了这本书之后,感到他确实才思过人。作为一个从未真正涉足媒体行业的作者,他的书中有不少关于新闻毒舌的新颖论点,有的不过是他卖弄的小聪明,未必专业深刻,但不妨碍读来过瘾,看得心中一阵骚动。

德波顿套用黑格尔的话 “新闻如今占据的权力地位,至少等同于信仰曾经享有的位置”来界定新闻之于大众的价值分量。他从政治新闻、国际新闻、经济新闻、名人新闻、灾难新闻、消费新闻六大块来构建他对新闻的认识。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在我们的新闻学教科书上,此话被用来形象地解释新闻的 “新奇性”。不过,作为“新闻无学”的一个范例,这句话的出处一直成谜:是查尔斯·安德森·达纳还是约翰·博加特?他们二人都是《纽约太阳报》的著名编辑,该报的确是以耸人听闻为能事。或是霍勒斯·格里利,以发起社会改良运动而知名的著名党鞭兼报老板?或是权势熏天的英国媒体大亨阿尔弗雷德·哈姆斯沃斯?他说过另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一天给我一桩谋杀案!”抑或是大名鼎鼎的“新新闻事业”的开创者约瑟夫·普利策?事实上,以上名流都曾讲过类似的话,足证对新闻“新奇性”的理解乃业界共识。正像翻开19世纪的欧美报刊就能明白,“新奇性”原本就是商业报刊的金科玉律,此刻登陆任何一个新闻门户网站,任何人也都能领会———“新奇性”今日仍然是、并将永远是、最能吸引关注的新闻元素。

政治新闻读起来枯燥乏味,数字和专门知识令人困惑,将权力人物拉下马来固然带给大众一时的满足,但是新闻媒体往往不能引导公众将注意力投向更为严重和隐匿的政治———社会的结构缺陷。新闻报道倾向于将事件按照特定的模子框定,削弱了受众从其他角度进行深层思考的意愿甚至能力。

国际新闻更是八股而干瘪,以国家的外交及经济关系为优先,因此只忙着告诉受众:该与谁为敌、和谁贸易、或怜悯谁,一味呈现对方的黑暗面,既不报道对方的生活常态和人情细节,也不促进国际间的相互理解。

经济新闻充斥着各种数据、术语与图表,令很多平民读者云里雾里,很多属于“投资人新闻”,新闻界的无数人力被用来帮助投资者回答一个问题:我们的钱应该投给哪些公司?

大概因为以上三类硬新闻做得极差,受众才会一窝蜂地去关注另外三类新闻:名人新闻、灾难新闻、消费新闻。不过即便是这三类“可读性”甚强的新闻,也并不令人满意。

在名人新闻方面,德波顿指出,崇拜的冲动是人类心理中一种根深蒂固的重要特性,与其压制人们对名人的痴迷,不如将这种冲动引向最明智、最有成效的方向。比如王宝强离婚、林丹出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仅仅是为了满足大众的八卦心理。

而灾难新闻或者失之于太过血腥详尽的细节,充斥着观淫癖的趣味;或者失之于短平快的讲述方法,无法在受众中引起更广泛的共鸣;又或者失之于煽情、惊悚、宏大场面的营造,让大众在戏剧性中沉溺,忘却了那些与各自生活更紧密攸关的事务。最有趣的是,灾难新闻虽然喜欢报道谋杀和爆炸,对于人类的正常死亡却抱着毫无益处的胆怯态度,它倾向于将死亡描述成一种掀起高潮的奇观,却对于作为日常现实的死亡从不问津。

至于消费新闻,大约是新闻中最“软”的一部分,通常倾向于报道三件事:第一,市场上有什么商品;第二,这些商品售价多少;第三,这些商品有何优缺点。不断纠结于星巴克的全球售价,耐克的鞋子上有没有气垫……在德波顿看来,这些完全没有抓住关键,这个时代之所以变得独特,是因为人们想要通过物质消费来实现复杂的心理抱负,因此消费新闻本应巧妙地引导受众去追求最能满足人们内心深处对于圆满人生渴求的物品和服务以及相关的精神活动。

站在受众一方的德波顿对于大众心理了若指掌。大众喜欢“反常”,喜欢天灾人祸,喜欢“性、金钱加过失”,这既是人性的弱点,也有深层的心理依据:“在被美满人生的报道轰炸完之后,我们迫切需要灾难新闻来平衡内心的感受。”这类新闻就像旧时西方绘画中的骷髅,堪称现代版的头骨,用对死亡的思考来修复生命的意义。

书名既然叫《新闻的骚动》,作为题眼的是这样一段话:

“阅读新闻就像把一枚海贝贴在耳边,任由全人类的咆哮将自己淹没。借由那些更为沉重和骇人的事件,我们得以将自己从琐事中抽离,让更大的命题盖过我们只是聚焦于自身的忧虑和疑虑。”

不过德波顿最过理想主义之处是在书中不断呼吁记者们向文学家学习:“如果新闻编辑室里坐着托尔斯泰、福楼拜和索福克勒斯,也许媒体就能多提供一点东西,说到底,《战争与和平》《包法利夫人》《安提戈涅》的故事原型,也是新闻事件。”他甚至提出:“或许可以要求新闻报道学习一下莎士比亚。”因为莎士比亚的戏剧不仅故事讲得好,其中的心理、社会和政治主题,超越了故事本身的时间与地理背景,构筑于永远不变的人性基础上,因此可以属于无数的世纪。在编辑记者们看来,如果说德波顿对于六类新闻报道的批评颇能点到穴位,最后开出的药方却太有江湖郎中的风格。新闻与文学毕竟社会功能不同,使用方法不同,生产方式不同。虽然德波顿觉得太过客观是新闻的致命伤,但脱离客观也就不成其为新闻了。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主观形态的新闻界是一个不可到达的乌托邦。

我们的新闻日益程式化、碎片化,唯点击论、唯流量论,打起了信息闪电战。新闻有病,他有药方。为了解决新闻带来的无谓骚动,他建议我们应该偶尔放下新闻,从每十五分钟刷一次屏的焦灼中自我解放,同时出于对人性的理解他又诚恳地表示,在一个如黑格尔所说的新闻成为宗教的时代里,要是某人真能离开新闻漩涡一整天,只倾听窗外的雨声和自己的心声,他必得道。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作者系2016级新闻传播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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