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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

来源: 作者:王余成 编辑:新闻网编辑 时间:2023-09-18 字号: 【大】 【中】 【小】

有种陈旧的味道是我喜欢的。回顾过去,不论晴天雨天,总有他的影子。

小时候,一间小屋子就是我们几个孩子的小天地。窄窄的空间里,我们的打闹声裹成一团,妹妹打了姐姐,姐姐掐了妹妹,嘻嘻哈哈,哭哭啼啼,大人们早已习惯,孩子们也早已适应。

让人感觉不错的是冬天的小屋。狭窄的空间容易汇集热气,要是孩子们都待在一起,那这间小屋的温度足以让人不流鼻涕。晚上,一间小屋,一张床,三个孩子挤挤睡。小妹睡中间,大姐睡外边,二姐睡里边。人多,床不怎么大,被窝被捂得发胀发昏,人被捂得出汗。中间的小妹怎么也不好把脚伸出被窝外吹凉风透气儿,硬忍着热,结果憋出一泡尿,把床给凉了,人也给这尿骚气蒙醒了。但天是没亮的,稍稍憋住点儿气,还能挺挺睡。天一亮,掀开被子,一股子骚气蒸熟了似的冒着烟,往人的鼻子里窜,一下子把脑袋抽醒,以另类的神清气爽迎接寒冬的早晨。

一间小屋接连着另一间小屋,都是同一平行时空的小房间罢了。从这间屋子到那间屋子,距离比去茅厕还近,所以宁愿上那间屋子里待着,也要使劲打住去茅厕的欲望。因为懂得打算,所以那间屋子的遥控器总在自己手中,那间屋子里电视的频道也总在少儿频道,有时还会切到湖南卫视看快本。姐姐们有姐姐们的不乐意,大人们也有大人们的不乐意,但拥有遥控器就是拥有了话语权,因此那间屋子长期看的是动画片,听的都是动画片主题曲,简称儿歌。有时候也会来点新鲜的,切到音乐频道,听点腾格尔和乌兰图雅的歌。即便是一屋子的人都在过我所过的童年,但他们并没有不满意,而是逐渐习惯了饭前饭后都有我爱看的动画片的陪伴。渐渐地,小屋也有了他们童年的记忆,那就是和我拥有同一个夏天用大勺子舀着西瓜吃的快乐;同一个日夜守着电视看同一部动画片的不知疲倦;同一个抱着狗狗像抱个孩子的可爱模样……

你看,小屋热闹起来的时候,冬天都是不清静的,必须得出门走动走动。有一两个亲戚来串门时,总要趁着炉火旺的时候,烧一炉火洋芋。碰上家里没备得辣椒面的时候,我和姐姐总要亲自出动,准备一把家里种的干辣椒,放在火盖上稍微烤脆,然后再烤一点花椒,去除花椒籽后,和烤脆的辣椒放石臼里一起捣碎,最后加点盐和味精再捣一捣,就可以用小碗盛出来了。此时,洋芋正好出炉的话,便可顺着准备这一碗辣椒面时的好心情,继续品味烧洋芋蘸着辣椒面入嘴的舌尖美味。大家一起吃,便显得比较专注,虽然话不多,但是都吃得头发冒烟,鼻子冒汗,那叫一个尽兴。等到一炉火烧洋芋吃完,大家的大拇指和食指都黑乎乎的,再去摸一摸鼻头的汗,那鼻头也跟着黑了。大家相视而笑,都是一路爱吃贵州烧洋芋的人。

亲戚们离去,火炉也添上了煤,小屋一下子降了个温。等待小屋的将是下一场热闹,又或者是屋里的人将会让小屋知道有一种热闹叫永不知疲倦。孩子们还是依赖家的年纪,去了还会回来;大人们还是依恋家的年纪,守着孩子长大,守着这个慢慢建立的家。等孩子们失去了对家的依赖,去了基本上不回来,大人们依旧会守着这个家,盼那个长大了的孩子回来。家里已经习惯屋里多个房间,多张床,多个一点儿也不多余的你。所以,别让小屋的温度达到冰点,他的身体需要孩子的声音来捂热,他的体温正常了,家的热闹和家的味道也就回来了。

曾几何时,留给小屋的印记,未曾被新的粉漆覆盖。白瓷粉墙上的蜡笔涂画,红漆门上的歪歪扭扭、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字——“从今以后,我不叫某某,也不叫某某某,叫小兰和小美”。也许是这字过于稚嫩,每次瞧见,都还以为自己依旧是小娃娃样,青涩而未露锋芒。它们停留在我童年的时候,把长大后的我一次次带入童年的记忆中,一遍遍去触碰童年时便刻骨铭心的事,以及那些被我忽视的细节。当我以一个长大了的当局者身份去拆解我的过去时,我会发现:一间屋子连着一间屋子,空间上的拥挤和视觉上的杂乱会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家。有孩子独立的小窝;有大人们单独的空间;也有一个在这个家里更为公共的区域,它摆放着老式电视机、家人吃饭的桌子和一个专为冬天取暖和烧洋芋的火炉。角角落落里的东西都拿来亲近个遍,这便是与过去一切的温存。

时至今日,我依旧灌注了无比浓烈的情感在童年小屋中,它像一株朝阳的藤蔓,让人往前,不要因留恋而停脚,但又会在人情感脆弱时肆无忌惮地爬满整颗心脏,叫人心头绞痛不能忍耐,皈依过去那个爱沉溺的家。

那里,有一间接连着一间的小屋,让家人的距离更近,内心的触碰更多,生活的滋味更丰富。

(作者系2022 级文化遗产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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