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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的半仙 ——我看陶渊明

来源: 作者:徐源 编辑:新闻网编辑 时间:2023-11-01 字号: 【大】 【中】 【小】

东晋时期,儒家思想盛行,陶渊明作为世代读书做官的寒门地主家庭中的子弟,免不了走上祖辈曾经的仕途。从陶渊明早期的诗歌中能够看出,他渴望经世致用、济世救民、展露才识、为社会所接纳的朴实理想。

《杂诗》中的“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鸿鹄之志呼啸而出,展示出青年特有的意气风发,以及《拟古其八》中“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同样感受到陶翁年轻时的赤子真心。但“三十而立”的理想被现实数次打击甚至毁灭后,陶翁内心道家的天命观开始发挥主导人生态度和走向的作用。

中学时期读陶翁的诗歌,如“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只觉其质朴的语言里蕴藏经受儒家思想浸染所形成的“端庄”,并未感受到魏晋隐士那股不顾世事的放浪形骸和特立独行。这归功于他小时候在儒家典籍中所受的灵魂熏陶,以及交付自己身心自然所形成的精神寄托,这也使往后的他始终无法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名“标准”的隐士,反而更偏向于身隐形不隐。他虽远居山林,但内心仍是热切于民众和世事的。所以陶翁不像是金庸笔下不问世事的逍遥陌客,高居于雪山高林,断绝与世俗一切往来,断情绝根;反而像是接地气地扎实过着现实生活、历经风霜但依旧对世界温柔以待的人,经受过深渊和黑暗却坚守内心,即便在心中有逼仄的角落已经腐败,但在腐烂的土地上还是开出了花。

读陶翁的诗,会像是去拜访深山中的友人,和他面对面坐着,听他讲故事,讲世外桃源,黄发垂髫,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听他缓缓为《山海经》作诗,周王驾八骏游四海事,丹木的果子凝结着清液的白玉;听他讲过往的经历,静水流深,思想迸发出熠熠光辉。

人性的复杂一言难以蔽之,情感的展露亦是如此。

陶翁的诗展开大多为惬意自然风光,于天地长久和山川林木间,辨释形影哲理与归隐生活种种不如人意的艰辛,以及自己身受种种困苦依然执着田亩的心志,是逃离俗网后的淡然。

人们也乐意以陶翁的诗为依据,将他列入悠然隐士的行列中,加以称赞和推崇。诗成就诗人,反过来人们又会依据他们内心中的诗人形象修改诗人的诗,使之与诗人的旷达思想更为契合。如“悠然见南山”中的“见”尤值得称道,意趣超脱,但原版为“悠然望南山”,传世过程中“望”被改成“见”,这样的修改更加符合世人心中勾勒出的陶渊明,苏轼也对此表示肯定并采纳。

但仅关注人的一面、而泯灭人性和思维情感的复杂性是肤浅的。陶翁的诗歌中,仍有很多不同于主流观点施加于他身上“淡泊宁静”思想的“别调”。这些别样的声音在古代一些论者笔下评价较低,如《悲从弟仲德》中的“衔哀过旧宅,悲泪应心零。借问为谁悲,怀人在九冥”,反映出陶渊明情感悲愁低徊的另一面。但如果没有这类诗歌表达出的暗面的映衬,也不能见出陶渊明淡然的深刻。不同于他闲静、与世无争的一面,陶翁孤傲磊落的名士气节也在诗歌时有表露。如《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中的“历览千载书,时时见遗烈。高操非所攀,谬得固穷节”,这与在中学课本中习得的陶翁形象有出入。另外,在悼念自己的堂弟兼挚友的文章《祭从弟敬远文》中,也足以展现陶翁在悲戚中爆裂出的真挚又孤独的情感。

“淡泊名利”作为陶渊明的著名头衔,是当年语文老师传授给我们的知识,并未带给我过多的震撼。惭愧地说,我当时对陶翁抱有偏见,类似于“为何心向仕途,还如此标榜自己是归隐名士”。现在看来,这是后世人宣扬之后的结果。在了解到陶翁少有显露的高傲的人性背面之后,再返还来阅读曾经的陶翁课标文章,将陶翁鲜活立体的生命复于眼前时,其带来的震慑和感动是前者不可比拟的。

总之,我眼中的陶渊明是一位“入世的半仙”,半生落俗网,被世道裹挟着追寻名与利,认清自我后不再追求飞黄腾达或是光宗耀祖,而是脱离俗世评价体系,遵守本心的避世之志,在亲近自然的生活中细品粗茶淡饭,做一个最多情、最炽热、最豪气的山林隐士。

作者系2021级汉语言文学(师范类)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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